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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图片引用测试 庆祝今天申加升拿到2023年美国西部一百耐力挑战赛第四名 我也要加油

June 25, 2023

牛影

这是最近跑过的风景最好的路。 从海拔1400米左右的高度出发,直接跑向北京地区的海拔最高点——东灵山顶峰,海拔2303米。这海拔较青海西藏似乎不值一提,但凡事总需要有一个比较或衬托才有它特殊的意义。 我还没去过海拔太高的地方(总会去的),所以这1400米到2303米的小跑爬升,竟然给了我在群山之间的高山草甸奔跑撒欢的感觉。 这是一个我认为小而美的比赛,就像组织者阿亮说的,我们是来避暑的,跑得开心,安全下山最重要。 我们6点13分出发,我4点钟就醒来,写了晨间日记,吃了昨晚农家乐买的两个煮熟的鸡蛋。在海拔1440米的江水河村的盛夏的夜,两个煮鸡蛋在室温放了多半宿,不仅没坏,反而成了冰凉的。夜里我也是冻醒,多穿了一件衣服才睡着。 这是距离北京城区过40度夏天3个多小时的距离之外,趁着盛夏,来感受下这诚挚的凉意吧。 我知道一出发就是冲顶,所以尽可能提前吃东西。但出发的时候,我总觉得还没醒透,按着我的习惯,现在还需要一杯咖啡。但总不能啥都要,啥都称心,对吧。 今天这草甸与晨间凉爽的风,起到了比咖啡还有效的提神作用。我时跑时走,脚步不停歇,眼睛却止不住的随处张望。 过于美丽的草甸,让我违背了跑步期间尽可能减少掏手机的原则。我拍这拍那,总觉得如果有一个360度相机但又不会有任何合成而导致的画面畸变的相机就好了,我一定都记录下来。 可这说得不就是人的眼睛吗? 牛、骡子和马,也在和我们抢路。又或许我们才是抢占路权的那个。我喘着粗气跑过它们身边,也听到了它们响鼻子或噗噗簇簇的吐气声。我扭头与它们对视,发现它们没一个理我。 它们从容,目不斜视。路是曲曲不直的,但它们硕大的眼睛,一直盯着顶峰。 第一阶段我跑的很累,因为我一直偏离路线去离那些牛们近一些,看它们暂时还没有踢我的实际想法,我就尽可能凑近了拍它们或与其合影。 到达顶峰是猝不及防的,一个不起眼的平台一迈上,矗立着那个海拔2303米的碑。 这个时候手机收到新短信,来自河北省文化和旅游厅,他们说: 那么近,那么美,周末到河北…… 平台上也有一头牛,我也搞不准为什么我对牛这么感兴趣。它大嘴吭哧吭哧的咀嚼着什么,粗壮的脖颈上挂着一个清脆的铃铛。 铃铛就着牛嘴的嚼动,也秉着山巅的阵风,脆声像云彩的晨间闹钟。 是的,太阳早就醒来了,可7点多的灵山顶,贪眠一宿的云彩还赖着床。就算太阳公公都已经暗示至如此尺度,它们似乎还仗着日月一起的溺爱而毫不在意。 于人间,日光的暗示是绝美的:光透过云彩,像花束般的通道一样,架设在天地、天山之间。 大力水手说:这是耶稣一样的圣光。 下了东灵山顶,我们还要跑着去海拔1900米的北灵山顶,这一路更是在草甸与林地之间穿梭,我看到了毛茸茸极其可爱的大牦牛和小牦牛。这些草甸上自由看起来温顺的牦牛,厚厚的皮毛却遮不住它们神灵般清澈的眼睛,当它们偶尔看着我的时候,眼神是凝固的,如果不是风总不停把他们长厚的毛吹动,我甚至认为那个画面就是定格的。 因为循着它们悦动的牛影、新鲜的粪便,我又跑错了,与正确路线渐渐隔了一个逐渐拉开口子的山谷。等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,有点懊悔,但深吸一口气,闻到了泥土和新鲜粪便(不是人的)还有鸟叫一起混合而成的芬芳之后。我又振奋了,虽然扭头看着折返路线的大上坡还是不自主的轻叹一声,但我终究义无反顾的折返并彻底放弃对名次、配速和完赛时间的期待。 这时很巧的循环到了一首叫作《迎着太阳》的歌,我特别喜欢里面那句: 让世界知道,向前跑,非常重要。 比赛的后半程,我依然在一边跑一边看,到了韭菜山顶(好像是这个名字),我发现山巅与山谷之间有人在露营。这个地方可真不错,我一一记了下来,阳光在山的哪边,帐篷怎么搭建向阳而通风,附近的水源补给在哪里,这样的美景之中,喝一点什么做点什么才算不算辜负。在北灵山最高点的折返点,我甚至加了一个常年在山顶卖饮料和租用马匹阿姨的微信。她的露天小卖部里,有常温摆放就是微冷的可乐和啤酒。 她的马在旁边的草甸上,一匹大马正愣神盯着两只前蹄之前的一匹小马,不打一个响鼻,不低头吃一口草。小马四条腿正两两对齐横在暄软的草上,肚子轻微起伏,它正在做的,是一个美梦吧。

June 25, 2023

苹果不是唯一的水果

苹果不是唯一的水果 将近90岁的奶奶,可算抓到了回延庆的我,一早问这问那,精神头儿挺好。 我说,奶奶,一会儿我开会。 她说:什么?你现在就要走? 不是,是视频会。 什么“柿子”?现在哪儿有柿子。 不是柿子,是视频会,线上会。 “晚上”怎么了,这不早晨嘛! 我忍着没笑,揉揉奶奶后背,凑着她耳朵说,我去忙一会,一会跟您再说。 那我明白了,不打扰你。奶奶说。 两个会开完,已经快十一点了。奶奶还等着跟我说话,我已经开始盘算还要不要去跑山。跑山时间有点晚,但已经很久没跑山了,犹豫了几毫秒,果断收拾东西出发。 燕羽山就在延庆,是燕山最西的一座小山峰,因其形状像燕子的尾巴,占了两个“燕”字的含义。我想跑这座山,是因为前两天刚有一个燕羽山越野挑战赛,有25公里和40公里两个组别。昨天我就把两条路线的轨迹文件导入了手表里,想着刚刚举办过比赛,路线可跑性,辨识度应该说得过去吧。 开始跑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,太阳热烈的高悬着,蓝天白云在群山与树的衬托下,美得不像话。我最近特别喜欢蓝天,也说不清楚这天美只是我觉得美,还是它真的有一种共性的,大多数人都觉得的美。 我觉得,越野跑是一种强调自我补给自我满足的运动,了解自己的身体,把一路上所需的东西,尽可能想全面了,也要做取舍,取那么最重要的几样背在身上。一样不能少,一样也不能多,压死骆驼的总是最后一根稻草。 一个人跑在这样热烈的天气里,我最怕自己中暑晕过去,早就就着咖啡提前喝了藿香正气水。好家伙,多加了两个shot的冰美式,配上老式的藿香正气水,一起喝一口,太爽了。 开始跑山我才发现这山不简单,夏天拼了命生长的带刺藤蔓就霸道的横在必经的小路之上。偏偏我没带护腿,找了根棍子边敲打边往前冲,跑得开心,也就不觉得疼,直到跑完才发现两腿像被发春的猫抓过一样惨不忍睹。一向我视外伤为勋章,除了自己的汗水淌过还流血的伤口会蜇得生疼外,其他都挺好。 跑到第十公里左右,面前唯一的一条路和手表线路出现了差异,按手表路线,我要钻入一个带刺的密林里,而几十米外却又一条系着丝带的土路。 我该怎么走? 我先是按照实际有路有丝带的路往上爬,手表反复的震动,提示我偏离路线,我一边看表一边往高处走了几百米。到了高一点儿的地方,我向手表原本指示的正确路线看去,发现那条线正好在山谷中,站在高处看,好像那里确实有条路,这时手表又抓紧机会再次提醒我偏离路线。 我随手抓了一个枯枝条,叼在嘴里,就着背景自拍一张。转身往下回到那个实际路线与手表路线的重合点。 我拨动着草丛,钻进密林,沿着手表路线艰难的走了几步,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路,四周被藤蔓包围着,抬头从叶子的缝隙里看见白云如天狗,潇洒自在的飘过。它会知道我此时所有的一点小迷茫吗? 沿着路和丝带标记走肯定能走出去,刚才我就这样想过,但考虑到前几天的比赛还有40公里组,我怕的是那个丝带是40公里组,我如果一早出发,跑40也没什么问题,但我正午才出发,跑40公里我就不能保证天黑前下山。虽然带着头灯,但我刚才还是想避免陌生的山里一个人跑夜路的情况。 但相比眼前无法前行的轨迹路线,我必须抓紧时间走能走的路,尽管它可能会更远。时间不允许我再犹豫了,做了决定,我又折返到刚刚走过的路,嘴里叼着那个枯枝,又仍在了把它薅下来的地方。 忽略手表提示,大步往上跑的时候,天大晴着,却忽然下起了雨。虽然是太阳雨,但是那一阵还不小,我也没带防雨夹克,心想下就下吧,手机耳机什么的,淋湿不工作了也无妨,现在我就是要沿着路赶紧跑。 下雨反而凉快了点,虽然就我一个人,但我却想起了那句:同行皆狼狈,余独不觉。大声在山谷里念出来,说给那些叽叽喳喳的鸟儿听,却不想惊动了林子深处的一只野鸡,棕黑色长尾巴的它扑腾着飞起来,吓我一跳。 到了山脊,视线一下子开阔,群山和云都在视线的最近处,一点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一些,手表突然提醒我已经回归到了正确路线。我再仔细看了下地图和等高线,发现轨迹文件所指就是我最后实际走的路线,可能是因为那段山谷中的路段没有信号,生成的路线自己漂移了。 手机也刚刚有了一点信号,确认余下的路线无误,走起来就轻松了一些。一边小跑一边想点儿别的。 一个四处旅行的朋友刚刚到了海南,在沙滩上翻开了一本书,是个老外写的,我却只喜欢那个标题,好像叫《橙子不是唯一的水果》。 这个标题莫名的打动我,当我顺着土石路,弯曲膝盖小心往山下跑和跳的时候,我想起了: 苹果不是唯一的水果 可乐不是唯一的饮料 我不是唯一的人类 …… 第一个想起苹果,是因为苹果似乎总带着某种无法确指又有些迷离的欲望。我很喜欢在上午吃一个苹果,一口咬下去的清脆,汁水可能会从嘴里溅出来。可那恰恰证明了两件事:这个苹果不错,我的牙口也不错。 既然什么都有可能不是唯一的,这种认知背后的逻辑是提醒人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,也不要把别人太当回事。这矛盾之间,可能是一生需要追求的平衡与再平衡。关于这一点,我觉得罗翔有句话说得言简意赅,细品意味深长: 永远不要在自己在乎的人或事上,附着不着边际的价值。 养成了一个习惯,在越野跑路过小卖部,总想买瓶啤酒。这时候的啤酒不是酒,恰恰是大量出汗户外运动中的碳水补品。 见到了一个长在大树下的小卖部,很旧很土,像小时候姥姥村里的小卖部。那时我多么喜欢那里呀,里面有摔炮儿、能上塑料子弹能打出去的手枪、有一毛钱好几个的冰袋儿饮料和只能在回忆才有的小布丁的味道。 如今的我,庸俗到一进门就说,拿瓶绿棒子,有凉的吗? 坐在树下喝,两个小孩子在地上玩儿,一个阿姨在我身后,隔几秒就止不住的叹息一声,一小狗在她身边摇晃着。我请正好往小卖部送快递的小哥拍了一张照片。 回看照片我才发现,这几乎体现了一个人的三个阶段。儿时我也是在夏天农村树荫下,无忧无虑却又哭又笑,最是什么心不用操,情绪表情却是最丰富;等到老去了,我或许也会坐在大树下,想很多,也会叹息,像照片里的阿姨,像我的奶奶和所有老去的人,他们离不开手边的那根木棍了。 就在不远,肉眼可见的未来,我也会需要那根木棍。 下午四点钟,我面前站着一个海拔超过1000米的山,翻过去,10公里的山路,就到终点。我今天的越野跑,尽管跑错了很多路,腿划得也挺绚烂,但如果我能把跑步路线图画成一个圈,带给我的满足就能抵过上述所有。 但天空低垂,黑云来了,密密麻麻的丛林,如果手表轨迹再错乱,我可以保证应对吗?我站在水泥防火道的尽头,看土路开始攀登的山路。 又在犹豫。 前进上山,一片黑暗,有可能有阵雨,短时间内爬升较高,没有跑过的山,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,我做好摸黑攀爬的准备了吗?但翻过去就是坦途,一个完美的27公里圆环。 折返回村,不用担心夜里的山,安全更有保障。但今天的运动目标就没有完全达成,有点遗憾。 今天的第二次选择,选择了折返。扭头看见远山之上,跨着一条彩虹。很少看见彩虹,几次看到彩虹也都是匆忙的城市或海湖水面之上,这是第一次看见彩虹跨着远山。 虽然它很小,很远,但它就卧在我刚刚跑过的山顶之上,迎着我的归途,它正自在而温柔的闪亮着。

June 8, 2023

亮相

亮相 猛然看见这两个字,在自己的记忆池水中一划拉,想起了三个镜头。 第一个,在埃及,留学毕业典礼上,我自告奋勇用磕磕巴巴的阿拉伯语作为学生代表发言,有了最初的尴尬之后,我赢得了同学的掌声,更收获了对自己的信任; 第二个,在北京四季酒店沙特国庆招待会上,我拦住了刚走出贵宾区的时任沙特驻华大使图尔基阁下,深呼吸很贸然的向他毛遂自荐担任其秘书,拿到了印有他私人电话的名片; 第三个,在宁波宁海,从日出一口气跑到了12个多钟头之后的月升。 无数次中途想要放弃,但在一次次鼓励自己之后终于看到了终点线。撞线的瞬间,脑海里飘过:幸好,没有放弃。 这是我记忆里经常快闪而过的“亮相”,像定格的画面,也是我在需要勇敢做事之时的源动力。 这是主动的亮相,是自己明知道困难而却正是自己要去挑战的挑战。 我以为人总是有选择挑战的自由,甚至时常觉得人会因更爱挑战而获得命运额外的垂青与馈赠。 直到最近读完了蔡磊的《相信》,我才对这个观念有了新的想法。作为曾经的京东集团副总裁,蔡磊可以算得上天之骄子和业界翘楚,却不幸在当打之年罹患世界上最无药可救的罕见病“渐冻症”。 在这本书里,我除了体会到蔡磊先生希望引起更多的人关注渐冻症这种罕见病外,还有许多其他的感悟,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点,竟然与“亮相”有关。 “亮相”其实是“不得不面对”一种更为体面的说法,当惜时如金与自认为有些铁打一样身体的蔡磊先生,面对病房,面对不得不停止手头的工作。他的身份与所需要面对的命运已经悄然又倏忽的反转。 《人类群星闪耀时》里我原来很喜欢的一句话是:人最幸运的是在年富力强的时候遇到自己命运所属的事业,双向奔赴的成全。 光是想象,我都觉得这是最美的亮相。 但六便士硬币的另一面,其实早就藏着另一份箴言,它或许是这样说的:人最不幸的也正是在自认为百毒不侵的勇敢之时,一脚坠入怎么想都不会降临自己脑袋上的无尽深渊。 这是在命运面前,最为狼狈最为不堪的亮相。 我之所以,管这还叫“亮相”,是因为在蔡磊先生的文字里,找到了某种奇妙有力的共鸣,即在不得不接受的坏事面前,沉痛过了就还得出发。出发就得依旧是斗志昂扬的,就得像孙大圣和西西弗斯那样式儿的。 如果大众意义上“亮相”的角度,像是一个潜藏默默付出了太多的人,偶然在观众面前得到了展示,是“惊鸿一瞥”。这种亮相的要素,需要主角与观众两种角色,缺一不可。 而临深渊才不得不要面对,不得不在自己命运面前告诫之时,这个亮相,却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。 第一种亮相,只需要勇敢的付出;而第二种致命的亮相,却是需要时刻提防着,随时等待它的提审。 在这本书的最后,蔡磊说:生活充满了意外,或者说,生活就是由一系列意外构成的——意外的失败、意外的艰难,也有意外的收获、意外的馈赠。我们唯一能决定的就是选择相信什么。 这里是个句号,我却总觉得话还没说全。接着说下去的话,我觉得我应该补充: 我们唯一能决定的就是选择相信什么,无非是那些主动的或被动的亮相,我们都得迎头而上吧。

June 8, 202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