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最近跑过的风景最好的路。  

从海拔1400米左右的高度出发,直接跑向北京地区的海拔最高点——东灵山顶峰,海拔2303米。这海拔较青海西藏似乎不值一提,但凡事总需要有一个比较或衬托才有它特殊的意义。  

我还没去过海拔太高的地方(总会去的),所以这1400米到2303米的小跑爬升,竟然给了我在群山之间的高山草甸奔跑撒欢的感觉。 

这是一个我认为小而美的比赛,就像组织者阿亮说的,我们是来避暑的,跑得开心,安全下山最重要。  

我们6点13分出发,我4点钟就醒来,写了晨间日记,吃了昨晚农家乐买的两个煮熟的鸡蛋。在海拔1440米的江水河村的盛夏的夜,两个煮鸡蛋在室温放了多半宿,不仅没坏,反而成了冰凉的。夜里我也是冻醒,多穿了一件衣服才睡着。 

这是距离北京城区过40度夏天3个多小时的距离之外,趁着盛夏,来感受下这诚挚的凉意吧。 

我知道一出发就是冲顶,所以尽可能提前吃东西。但出发的时候,我总觉得还没醒透,按着我的习惯,现在还需要一杯咖啡。但总不能啥都要,啥都称心,对吧。  

今天这草甸与晨间凉爽的风,起到了比咖啡还有效的提神作用。我时跑时走,脚步不停歇,眼睛却止不住的随处张望。  

过于美丽的草甸,让我违背了跑步期间尽可能减少掏手机的原则。我拍这拍那,总觉得如果有一个360度相机但又不会有任何合成而导致的画面畸变的相机就好了,我一定都记录下来。  

可这说得不就是人的眼睛吗?  

牛、骡子和马,也在和我们抢路。又或许我们才是抢占路权的那个。我喘着粗气跑过它们身边,也听到了它们响鼻子或噗噗簇簇的吐气声。我扭头与它们对视,发现它们没一个理我。 

它们从容,目不斜视。路是曲曲不直的,但它们硕大的眼睛,一直盯着顶峰。  第一阶段我跑的很累,因为我一直偏离路线去离那些牛们近一些,看它们暂时还没有踢我的实际想法,我就尽可能凑近了拍它们或与其合影。  

到达顶峰是猝不及防的,一个不起眼的平台一迈上,矗立着那个海拔2303米的碑。  

这个时候手机收到新短信,来自河北省文化和旅游厅,他们说:

那么近,那么美,周末到河北……  

平台上也有一头牛,我也搞不准为什么我对牛这么感兴趣。它大嘴吭哧吭哧的咀嚼着什么,粗壮的脖颈上挂着一个清脆的铃铛。  

铃铛就着牛嘴的嚼动,也秉着山巅的阵风,脆声像云彩的晨间闹钟。

是的,太阳早就醒来了,可7点多的灵山顶,贪眠一宿的云彩还赖着床。就算太阳公公都已经暗示至如此尺度,它们似乎还仗着日月一起的溺爱而毫不在意。  

于人间,日光的暗示是绝美的:光透过云彩,像花束般的通道一样,架设在天地、天山之间。 

大力水手说:这是耶稣一样的圣光。  

下了东灵山顶,我们还要跑着去海拔1900米的北灵山顶,这一路更是在草甸与林地之间穿梭,我看到了毛茸茸极其可爱的大牦牛和小牦牛。这些草甸上自由看起来温顺的牦牛,厚厚的皮毛却遮不住它们神灵般清澈的眼睛,当它们偶尔看着我的时候,眼神是凝固的,如果不是风总不停把他们长厚的毛吹动,我甚至认为那个画面就是定格的。 

因为循着它们悦动的牛影、新鲜的粪便,我又跑错了,与正确路线渐渐隔了一个逐渐拉开口子的山谷。等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,有点懊悔,但深吸一口气,闻到了泥土和新鲜粪便(不是人的)还有鸟叫一起混合而成的芬芳之后。我又振奋了,虽然扭头看着折返路线的大上坡还是不自主的轻叹一声,但我终究义无反顾的折返并彻底放弃对名次、配速和完赛时间的期待。  

这时很巧的循环到了一首叫作《迎着太阳》的歌,我特别喜欢里面那句:

让世界知道,向前跑,非常重要。  

比赛的后半程,我依然在一边跑一边看,到了韭菜山顶(好像是这个名字),我发现山巅与山谷之间有人在露营。这个地方可真不错,我一一记了下来,阳光在山的哪边,帐篷怎么搭建向阳而通风,附近的水源补给在哪里,这样的美景之中,喝一点什么做点什么才算不算辜负。在北灵山最高点的折返点,我甚至加了一个常年在山顶卖饮料和租用马匹阿姨的微信。她的露天小卖部里,有常温摆放就是微冷的可乐和啤酒。  

她的马在旁边的草甸上,一匹大马正愣神盯着两只前蹄之前的一匹小马,不打一个响鼻,不低头吃一口草。小马四条腿正两两对齐横在暄软的草上,肚子轻微起伏,它正在做的,是一个美梦吧。